河堤不算高。村民们皆傍堤建房，面河而居。

少小时，河水是活的。外河堤腰上种着成排的柳树，夏日发急流时，柳树泰半截浸在水里，只剩细枝嫩叶随波晃荡，偏又倔强地护着堤岸。更奇的是根须，越泡在水里越长得闹热。

冬日，小河瘦成一根麻线，黑褐色的根须便蓬松松裸在外面——那是水乡非凡的图章，亦然村民气头的疤痕，一年复发一次。可在粗劣的孩子眼里，那儿是乐土：捉迷藏，放野火，逮麻雀和鹁鸪……

如今小河断流，筑堤坝连通两岸，十几里的西河被截成一段段，成了村民养鱼养蟹的塘沟。柳树早枯死了。不知何时，母亲在河堤边种棵枣树，没几年就蹿高了，五六月开细碎的黄绿色小花，八九月站在河堤上伸手就能摘到青皮枣，衣襟上擦一擦，塞进嘴里，甜丝丝的清润。

爱种菜的母亲亦然爱花东谈主。枣树下栽了株栀子花，花开时香气馥郁，惹得过路东谈主总忍不住念念摘一朵。正对大门的老榆树还在，树根处凹陷去一个洞，洞大能藏猫，母亲填上土，种上太阳花，邻近点两棵南瓜。夏天太阳花开得泼泼洒洒，瞭望像燃着一团火；南瓜藤像长蛇似的四处游走，徐徐爬满了外河堤。

河堤如母，东谈主堤俱老。她们期望合作开yun体育网，在时光流转中，从未伶仃。